寫文章的人很難解釋,「靈感」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來的。
朋友看了場電影,或跟我說心事時很常順口就說這樣一句話:
妳一定會有靈感的。
但,更常的狀況就是,沒有。
我的靈感來得很怪,跟別人很不一樣,很難解釋。
這篇文章的靈感來自於美國影集「實習醫生」裡一個橋段。
因為醫院裡的男女關係太複雜,外科主任震怒之下要求每個人都要填一份「問卷調查」。
「問卷調查」的主題是:誠實寫下曾經跟你發生過關係對象的名字。
這讓其中一位浪子很是苦惱。
在院長指派負責收問卷的男孩,以及另一位學妹的注視下,
浪子不耐煩地匆匆填好就要交卷,但男孩不收並且不停暗示著他什麼。
「幹嘛!」浪子忍不住對著他大吼。
男孩繼續擠眉弄眼著,順著他古怪的視線浪子接觸到一對憤怒卻明亮的眼睛,是旁邊的學妹。
「唷~」浪子恍然大悟,匆匆填上了學妹的名字。
這個橋段只是匆匆帶過,卻逗得我樂不可支同時也產生了靈感寫下這篇文章。
但當時我沒料到的是,居然後來會延伸成三部曲。
三部曲的故事,就在下一篇文章再詳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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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了跟妳上過床
連續假期的第一晚,一群年輕人正在城市近郊山區的別墅裡喧鬧著。
每個人的視線,都緊盯著在地板上轉動著的酒瓶。
酒瓶的速度因為地面摩擦力漸漸變慢,每個人的掌心跟著越拍越快、越拍越紅,男生的嗓子越扯越開,女生不是抿著嘴忍著笑意,就是跟著瞎High。
「停!停!停!停!」眾人聲音整齊畫一的喊著。
筱玲混雜在人群裡,看似盡情投入這場喧嘩中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。
他們是一群大學同學,今天是畢業三年以來第一次的聚會。
別墅是班代表阿方家的,吃過披薩烤雞加上幾杯黃湯下肚後,大家早就找回了當年的熟悉感。交換過近況,聽過每個人吐吐不管是生活、工作、感情上的苦水後,突然有人建議來玩遊戲。
「既然要玩就玩大一點的,什麼『誰是殺手』實在太無趣了…..」
班上的「點子王」小凱登高一呼立刻歡聲雷動,他嘴角邪邪的一笑又說:
「不如…..就來玩『真心話大冒險』吧~」
話才講完,別墅內立刻充滿雄性動物興奮的低吼聲。
「我最討厭玩遊戲了…」筱玲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。
她不是個文靜的女生個性活潑大方,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,在同學之間更是個意見領袖。
但她從小在玩遊戲上就是走霉運。
從最簡單的「剪刀石頭布」、要動腦的「大老二」到跑不停的「紅綠燈」,她總是輸。越輸她越怕越怕就越輸。
她其實已經認命了,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注定是個「贏不了」的傢伙。
但話說回來「真心話大冒險」算不算得上是一個遊戲呢?當然算是,有懲罰、有人在旁邊看笑話,這絕對算得上是最殘忍的遊戲之一。
「我肯定就是那第一個倒楣的傢伙~」
看著酒瓶越轉越慢,筱玲心中不停這樣想著。
當酒瓶終於緩緩的停下停在浪子阿達的面前時,在場的人臉上都浮現了詭譎的笑意。筱玲也鬆了一口氣,意外的發現自己並不那麼倒楣。
「咳咳~」小凱刻意的清了清嗓,當起遊戲主持人。
「真心話?大冒險?」
「真心話呀~有什麼好怕的?」阿達毫不在乎的回答。
「好!那…… 在場有幾個人跟你上過床?」
小凱辛辣的發問,讓現場又是一陣歡聲雷動~
「你是說男生還是女生?」阿達懶洋洋的反問,更讓大家High到了最高點。
「說!說!說!」
大家都覺得阿達是在採取拖延戰術不肯乖乖就範,於是又整齊畫一的喊著。
「沒半個~」阿達一貫蠻不在乎的樣子。
阿達的回答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居然都忘了逼問,現場出現了十秒鐘的安靜。
「屁啦~你是誰?浪子阿達耶~寧可錯上、也不可放過耶~」小凱首先發難。
其它人也跟著七嘴八舌紛紛開始細數起阿達曾經傳過的曖昧對象。
「真的沒有呀~」
阿達坦蕩蕩的看著在場每一個人,當他的眼神跟筱玲對上的那瞬間,筱玲有種暈眩的感覺。
是負面的吸引力法則,倒楣的果然還是自己,果然自己這輩子就注定是個「贏不了」的傢伙。
她跟阿達上過床。
大學四年裡,只有那一次。
不是喝醉了,不是誰失了戀,而是一次真切的成年男女的慾望需索。
當然有人從一夜情變成夜夜情,但卻不是他們,這樣的奇蹟並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。
她對阿達當然是有感情的,大二那年因為一起選修日文,他們常相約練習或一起看日劇。
頻繁的相處讓她意外發現,阿達的輕浮只是沒有安全感的保護色,就這樣她喜歡上了阿達。某晚他們窩在阿達的宿舍裡,一起看著「美麗人生」,她哭倒在阿達懷裡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
事後阿達再也沒找過她,他們兩人誰也沒再提過這件事
於是,這件事只好在她心裡藏成了秘密。
而她這時候要說些什麼?該說些什麼?或者她到底要不要開口說話呢?開口說了讓阿達接受懲罰,那又怎樣?把自己的隱私攤在大家面前嗎?這可不是她的作風。
「阿達不承認跟我上過床,是為了保護我嗎?」
看著阿達一副痞子樣筱玲立刻推翻了這個念頭,但接著閃出來的念頭,立刻打擊到自己潰不成軍…
「何筱玲!他根本忘了跟妳上過床!」
對!沒錯!阿達一臉問心無愧的樣子「閱人無數」的他根本不記得「跟自己上過床」的這件事!
「天呀~我的表現有這麼糟嗎?還是說我這個人模糊到讓人根本記不住?」
四月天寒流來襲的夜晚,筱玲的心情五味雜陳,她繼續把自己丟在這場聚會中,卻怎麼樣也平復不了自己的情緒。
男人對於床伴的記憶,停留在她無懈可擊的背影線條、光滑如絲的皮膚觸感、柔軟豐盈一手難以掌握的美乳。
女人對於床伴的記憶,停留在他溫柔的疼惜、賣力的取悅自己、完事後的溫暖圍抱。
除了記憶點的不同外,對女人來說倘若不是動了情,有那麼一點喜歡,恐怕光是性衝動,還不足以讓她上了男人的床。
如果真的可以有那麼一天
當女人可以跟男人一樣專注於性愛過程與感官的純享受時
對女人來說到底是一種進化,還是一種退化?
收錄在《愛、不愛都有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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